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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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盈沫苏醒时,已经躺在校医院里,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上课,校医院很空旷,于是输液室外面两个女生的聊天,就听得格外清楚。

    “何润萱真做作,看不惯。那个卡地亚的手镯,又不是她自己买的。”

    “苏锦词送的呗,有什么了不起?她也好意思要。”

    听到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许盈沫瞬间精神了。

    全校只有一个叫苏锦词的,这人出身良好家境优渥,这人还是她男朋友。

    她心情瞬间落到谷底,等校医院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告诉她可能压力太大,又有些低血糖,就让她回去上课了。许盈沫没逗留,回教室第一件事,就发短信质问苏锦词,手镯是怎么回事?!

    苏锦词回复她想多了,那只是送人的生日礼物,在法国的时候顺手买的。

    许盈沫回了他两个字:【呵呵】。

    顺手买的……你倒是顺手送我个八万块钱的手镯啊!

    自己男朋友给自己死对头送手镯什么的,许盈沫还是捂下来了,毕竟太丢人。但尊严也是要的,她跟苏锦词开始漫长的冷战,中间的时间里,她艺考完,拿到了几所重点大学的专业合格证。而苏锦词也终于受不了长时间的冷战,和她提出了分手。

    然后是高考,她成绩过了二本线,考上了国内top10的学校。离婚后一直抑郁症的妈妈,听了这件事,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而她后妈面上夸着,心里酸着,又加紧了逼许佳倩学音乐。

    这是一个扬眉吐气的七月,然而高兴没几天,许盈沫突然又晕了过去。送到医院后,被下了诊断书:绝症,晚期,撑不了两个月了。

    那天那个突兀的少年音,后来再也没有响起来过,然而它说的事,竟然都一一发生了。

    许盈沫看着病情报告,在马上要死的现实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自己的母亲。

    继母倒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把这件事通知了她妈。许母赶来医院,彻底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在病房里抱着女儿大哭一场。丈夫出轨离婚,女儿绝症将死,她的青春和事业都献给了婚姻,到头来一生什么都没有。最终绝望地跳楼了。

    这个世界太大,人也太多,每天发生很多事,也有很多可怜的人。人们承受着生活的艰辛,没有人有闲心驻足去看到别人的不幸。

    许盈沫在临死前这两个月里,感受得特别分明。她从家里偷出了存折,随便买了张机票,撑着最后一口气,走到哪儿算哪儿,最后在一个地中海城市里,闭上了眼。

    死也不要让自己憎恶的人,看到自己死的模样。

    这是她最后一点坚持。

    ---

    然后她睁开眼睛,猛然从这个噩梦中惊醒!

    回顾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墙面,蓝色的医用屏风。

    还有心中,绝望和伤感的心情,依然犹在。

    看了下时间,pm三点半。才不过短短七个小时的梦,许盈沫却感觉一下子沧桑了很多岁,也是,在这个梦里,有金榜题名、爱人背叛、亲人死别、生命终结。

    好像一场黄粱大梦,她梦中走完一场人生,品了百般滋味。

    【宿主看到了吗?刚刚这个梦,就是您即将迎来的真实。】梦中后来到死也没有响起的电子音,此刻回荡在心灵深处,竟然意外地有两分亲切。

    【不信的话,宿主您听外面的声音——】

    “吱呀--”一声,点滴室的门被推开。两个女生走进来,坐在外面打吊瓶,医用屏风隔着,她们没有看到许盈沫。

    “何润萱真做作,看不惯。那个卡地亚的手镯,又不是她自己买的。”

    “苏锦词送的呗,有什么了不起?她也好意思要。”

    八万块钱的手镯,有人舍得送她,说明她确实了不起呀。

    “……至少苏锦词没送给许盈沫呀。好歹是他女朋友呢。”

    “许盈沫是倒追的苏锦词啊,能一样吗。”

    这个场景,这些对话,这些想法,都和刚才梦境里一模一样。

    许盈沫全身发冷,这次却不是因为外面女生谈论的那些话。而是——她想起了一部电影《死神来了》,开头主角做的预知梦。

    “你到底是谁?!”许盈沫心里质问,觉得自己青天白日的见了鬼了。

    【宿主您好,我是来自未来的“情敌系统”。我肩负的使命是:怒刷情敌好感度,以此获得正能量,修复生命值,提高宿主的个人魅力。】

    那个声音彬彬有礼,一本正经:【我可以帮助您,让您活下去,治好绝症!】

    【当然,根据银河法案,您有权选择是否接受我。您需要我吗——或者说,想要治好绝症活下去?】

    当然是想的。

    梦里她的妈妈哭得声嘶力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许盈沫只知道母亲抑郁症,很多年不愿意出门和人交流。却没想到她可以这样痛苦,枯瘦的手指几乎抠破她的病号服,表达着一个母亲的绝望。

    会死的风险,她冒不起。人总是要为了什么而活着,这是责任。

    在这些沉重的羁绊面前,情爱嫉妒都不值一提。

    她想,自己还是幸运的,当死亡降临时,遇到了这样匪夷所思的帮助。

    许盈沫看着头顶上方的药瓶,一滴滴药水流入针管。“得绝症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会找到我?”

    系统沉默了一下,许盈沫竟然从它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心虚:【您的绝症,是因为我而导致的,我对您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诶?”

    【……您还记得那天灿烂阳光下的那坨鸟屎吗?】

    半天之后许盈沫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下午,从天而降的不是鸟屎,是承载着系统、以减速度坠地的陨石。这颗来自17万光年外的陨石有着强烈辐射,掉到她头上后,她碍于面子没有动,20分钟后才去洗头,于是就杯具了……

    坑爹……

    “……我选择接受系统。条件是梦里看到的未来,绝对不能重演。”

    【叮咚!系统载入中……安装完毕!】

    【宿主您放心,本系统的治疗方式绝对领先地球水平几千年,这个时代的人闻所未闻!根据未来科技研究发现,正能量是治愈绝症的最佳良药。而来自情敌的好感度,则是最真挚的正能量——你想想,从前跟你刀光剑影的情敌,却能够为了你,冲破嫉妒、憎恨等等人类丑恶情绪的束缚,这是多么强大的正能量啊!】

    “……这治病的方式果然闻所未闻。但是要办到也很难吧。”

    【宿主,莫慌!经过排查,您确实最符合本系统的使用条件:颜值85分,作风十分绿茶。这样的容貌举止一定会有很多情敌,可以拉到充分的仇恨值,对我们的刷好感事业有着显著的“帮倒忙”的效果,激励我们攻坚克难、砥砺前行,冲破嫉妒的心防,俘获情敌的友谊!】

    许盈沫:“……”她有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被人直接当着面说绿茶,还是以夸奖的口气,这感觉真是荡气回肠。

    【果不其然,本系统在你们学校的贴吧上,搜索您的信息,仿佛看到一大波情敌汹涌而来!您的周身溢满了山西老陈醋的风评,极有利于开展我们的事业。】

    系统顿了一下,发现许盈沫有点沉默,怕她不高兴,忙补了一句:【当然,您不必郁闷,绿茶往往才是男人真爱,毕竟就连c国首富儿子王思蠢也就这品味了,这就是直男的审美,动物的本能——就像女孩们总是喜欢暖男一样。】

    许盈沫觉得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因为就算女神如她,也真的喜欢暖男_(:3ゝ∠)_……

    这时手机“滴滴”地响起来,是苏锦词发来的短信,大概是听说了她课堂上晕过去的事情,询问她好一点没,要来医院看她。

    许盈沫在梦里和他闹得天崩地裂,此刻格外有些恍惚,却不太想看到他——想到那个梦里,他后来看上了何润萱,她就如鲠在喉。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回短信叫他不必过来。

    那边就沉默了,没有再回复她。

    【叮咚!下面扫描到宿主的第一个情敌,坐标高三11班值日班长,何润萱。请宿主按本系统发布的任务要求,速速获取何润萱的好感度!】

    许盈沫:“…………………”纳尼?!

    天辣,夭寿啦!这系统以为何润萱的好感是开心农场的菜,今天随便播个种,明白就能收一筐吗!

    【宿主不要闹小情绪,好歹何润萱在未来是个女明星呢。你想想你在未来是什么?】

    许盈沫想了想:“……一具尸体?”

    【所以,你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