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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情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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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她想到了自家那男人,步子越走越快。

    还未进院子,便望见家中院里灶房前有一个男子正蹲在那抽着旱烟,那抽着旱烟的男子是她的男人,徐涪,也就是她年少时便爱慕的那个男子。

    她走进了这个院子,这院子不小,是白竹村中数一数二的气派院子,是她嫁过来之前早就已经建好的了,还在那安越家中隔壁。

    她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那蹲着抽旱烟的男子瞧见了自己娘子回来了,没出声,只望了她一眼。

    朱绵假装不去理他,匆匆进了房间,一把把房门关上。

    徐涪见她回来了,放下了心,又自顾自的继续抽着旱烟,等又吸了几口,才去叫在村里野玩的儿子回来吃饭。

    他带着孩子在家中先吃了饭,又替孩子洗漱好,让他去睡。

    孩子听话的去自己的房中睡,他替那孩子把被子盖好,又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以后你要好好听话,别再那般调皮。”

    那孩子懵懂的盯着自己爹爹,点了点头。

    接着男子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才出了自己儿子的房门,又在在堂屋门前坐着抽了半天的旱烟。

    他眸子里很深沉,也不知在想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后悔了?

    有一些人,少不经事做了一件坏事,没被及时发现,以为就能侥幸,殊不知,多得是想要把他找出来的人。

    徐涪又抽了几口旱烟,起身去推朱绵关上的房门,可朱绵反锁了,他站在房门前,来回走了几步,才压低声音道:“开门,我有事要和你说。”

    没人回话。

    “快开门,还是那事。”

    里面的人听见他这么说,才有了动静。

    门吱呀的被打开。

    朱绵盯着他,一张脸的怒气。

    徐涪却不管她,直接挤进房中,又把房门反锁,走了几步去坐在了大炕上。

    “明日我就去县里投衙,以后你就带着虎子好好过,你要是想要和离,我给你休书,你再嫁就行,虎子就托给我大哥。”

    朱绵一听他这么说,眼圈一红,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指着他,“你!你是不是还是为了她!你说,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她!是不是悔恨了才要去衙门?”

    “你不准去!不准去!不准去!”

    徐涪望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个像疯婆子一样的女人,有些生气道:“我到底是为了谁!你不知道嘛!”

    朱绵大哭,不依不饶的,她张牙舞爪的去抓他,徐涪被她抓伤了好几处,有些动怒,可他也只是抓住她的手制止她。

    第二日,清晨,天大亮,清水村一个男子看了一眼身旁的媳妇,起身穿衣,又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出门了。

    他往镇上而去,又要去县衙。

    有一年,有一个少年。

    他偷偷爱慕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住在他家隔壁。

    他和那姑娘自幼相识,算的上是青梅竹马。

    听说这世间,青梅竹马可是很容易产生爱慕的啊,可惜他那个小青梅对他丝毫没有爱慕。

    后来,慢慢长大,那小青梅越发明艳动人,气质才学也越发突出了,小青梅对于他而言,也越来越遥不可及了。

    他眼里的她很优秀,很完美,他配不上,也得不到她。

    可再配不上,得不到,他也幻想过有一天能够得到她!

    他想,若是有一天,她没那么优秀了?

    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了?

    他又听朱绵忽悠,说是可以帮他得到安越。

    然后,他们一起谋划了一场意外。

    可他哪里知道,有一种人,她不喜欢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回头看你一眼,更不会去求你。

    即使你有银子可以帮助她家里出现的意外、拮据,又能怎么样?

    她根本就不稀罕。

    那场意外并没有得来他想要的,不仅没有,甚至在多年后,他们终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一年前,新任的县太爷上任,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任的县太爷一上任便开始彻查迟迟未结案的陈年旧案。

    那位县太爷偏偏还十分重视查安家当年的那场盗窃事件。

    而不久前,那位县太爷已经成了安家的女婿了!

    对安家还极其的好!还把安家老小都接到了县里去住!

    而且即使多年过去了,即使什么线索也没有了,他也要查,一幅不查出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前几日他已经听到他大哥说,那捕快在查他大哥了,查他大哥了,离查他还远吗?

    村口,那个男子又回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家乡,接着上路。

    路上一辆赶着马车的车夫,望见了那走在路上的男子,开口喊道:“哎,小兄弟?是要去哪啊?要不要搭我的马车?”

    那被叫着男子,回头望了那出声的车夫,他认识这车夫,知道他姓李,平日里以赶马车为生。

    他摇摇头道:“我想自己走走。”

    “那好,我先走了~驾!”车夫驾着马车和他擦身而过。

    那男子,亲眼看见车夫赶着那马车走。

    突然心生羡慕。

    若是他没有做那么一件错事的话,是不是也能活的这么逍遥自在?

    不,也许,也许他会更加逍遥自在的。

    毕竟他生来家中就不错,在这清水村是数一数二的。

    有家底,比一些同龄之人可以轻松逍遥的多。

    可是他年少时做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逍遥什么轻松,被他自己亲手毁了啊。

    男子离开的村里一家院中,一名妇人醒了,她枕头边已经没有男子了,她赶紧爬起大炕仔细看看,发现真的没有人了,她坐在大炕上就大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拿起炕上的一个枕头又扔在地上。

    她头发很凌乱,上衣松松垮垮,脖子上还有些红印,她又拿起炕上另一个枕头,平日里这个枕头是她家男人枕的,她拿起枕头就想狠狠的扔,可却把枕头抱在怀里哭了起来。

    那个死男人,要去县衙里自首就去,管她什么事情!她恨他!恨他!

    那个死男人,要走就走,可昨晚还掐着她的腰要了她!那个死男人!他不是一直都爱慕安越吗!

    死男人,死男人!

    她抱着枕头,边哭,边心里骂他!

    不过,哭着哭着,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不行,她得去打探一番那盗窃一罪要关上几年?家中会没那个死男人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