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伏藏师 > 第九章 密宗院树洞

第九章 密宗院树洞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第九特区英雄联盟:我的时代问道章创业吧学霸大人未来天王天机之神局硬核危机武侠世界大穿越诡域迷踪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关文不想过问老刀的事,仔细地盯着虫子,追逐着虫子爬经的路线。他很快意识到,虫子正在用身体写一些什么,但虫子一直在木牌上游走,处于动态模式,他始终无法理清头绪。

    “这一定是树大师养的虫子,虫子一定能告诉你什么!”巴桑降措在旁催促。

    关文渐渐看明白了:“它写的是两个字——镇魔。”

    巴桑降措低头看了一阵,也看懂了:“没错,就是那两个字。一定是树大师把某种法力加诸于虫子身上,特地赶来通知你一些事。

    关文头也不抬地问:“通知我?为什么?”

    巴桑降措苦笑:“关文,你听我说。据我所知,每年寺庙都会选举出最有希望、最具慧根的僧人,去聆听寺内百年高僧们的教诲。经过几周的闭关教导后,年轻僧人出关,抛开佛经书籍和练习册,而是直接参与‘辩经’,能者上,愚者下。如果能在辩经中成功,将被认定是下一代中的佼佼者,直接进入本寺的人才储备计划行列。你是画家,在扎什伦布寺一年多,已经跟寺庙融为一体……”

    关文摇摇头:“巴桑,你想得太多了。”

    巴桑降措叹了口气回答:“我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感动了苍天,苍天才会垂下手谕,给你机会,让你后半生能够登堂入室,进入藏传佛教的最高境界。”言语之间,他对关文充满了羡慕。

    关文再次摇头:“谢谢你的祝福,我的理想,是做一个深入人类心灵秘境的画家,还没有那种成为佛教传承者的野望。”

    忽然间,虫子停止游走,蜷缩身子,又恢复了原先的米粒状,嵌入木牌的天然缝隙里。

    “真的是神奇变化啊——”关文凝视着木牌的年轮线。不过,虫子仅有一只,其它的凹槽或缝隙里都空空的,没有任何附着物。

    “跟我去见树大师吧。”巴桑降措催促。

    关文点头:“好。”

    对于那个传说中的足不出户的树大师,他也是充满了好奇,今ri有机会拜谒,毕竟是难得的机缘。

    走出房间后,关文看到赤赞还坐在宝铃门口,老刀又不见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巴桑降措忍不住问。

    关文回答:“都是宝铃小姐的朋友的朋友,怕她在这里出事,赶来保护。”

    他不喜欢老刀,自然也就对宝铃说过几次的高翔耿耿于怀。物以类聚,能跟老刀这种人成为朋友的,也不会是善类。

    “我刚刚看到你桌上摊开了纸,是要帮对方画画吗?”巴桑降措关切地问。

    关文回答:“不一定,宝铃小姐的叙述东一头西一头的,我还没有抓到头绪。这些事,等回来再说吧。”

    事实上,他对自己很有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画出宝铃想要的。

    两人出门,并肩向扎什伦布寺的大门走。

    街上,各地来的朝圣者渐渐多起来,但每个人的目光都虔诚地望着寺院方向,专心致志地或行走,或跪拜,根本不会注意旁人。真正的朝圣者远道而来,其心中只有“朝圣”二字,外界其它事物,全都被摒弃一空,甚至连吃饭、睡觉这种人的生理需要都变得可有可无了。

    关文能够理解朝圣者的心情,因为他从山东济南赶来扎什伦布寺之初,也是带着“朝圣”的心情。

    “关文,你的绘画技艺是怎么学成的?”巴桑降措随口问。

    关文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从小就喜欢画画,一直参加绘画培训班,直到最后考入山东省美术学院,先学的是国画,后学的是西洋画技法。毕业后,我个人建立了绘画工作室,卖画为生。”

    他的经历相当简单,等于是毕业即失业,处于ziyou职业的状态。

    “可是,我见过很多画家,没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通过简单的勾勒,画出人的内心世界。还记得吗?你刚刚到寺里时,曾经给都吉上师画过一幅画,那幅画就挂在上师的僧舍里,名字叫《冰洞冥想图》,对不对?”巴桑降措又问。

    关文想了想,点点头:“没错。”

    他记得那幅铅笔速写,是在去年夏天完成的,当时正是扎什伦布寺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巴桑降措突然长叹:“你真的能画出都吉上师的内心世界吗?什么时候方便,也给我画一幅?”

    关文不禁苦笑:“其实,说穿了吧,那协只能针对于心事重重的人。心理学家说过,心事是可以写在脸上的,我只不过是察言观色,从对方脸上得到启发,然后才深入其内心世界。你还这么年轻,前途似锦,光明远大,怎么会有心事?”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寺院门口。

    忽然,寺庙深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钟声,是短暂干脆的“当当当当”,而非平ri晨钟暮鼓时的“咚嗡、咚嗡”声。

    巴桑降措站住,双手遮在耳朵上,谛听钟声,脸色立刻变了:“共十五响,这是一种jing示信号,可能寺里有大事发生了。快走,我先送你去树大师那里,然后回去听命。”

    他拖着关文的袖子,向密宗院方向飞奔。

    一路上,不断有面容苍老、步履蹒跚的老僧从各个禅堂、僧舍里冲出来。奇怪的是,这些人的行进方向跟巴桑降措、关文是一致的。

    “我们还是抄近路好了!”巴桑降措拉着关文大步向北,不绕道,而是连翻了三道矮墙,到了密宗院的东面。平时,寺里有规定,不得逾墙,非常时期也顾不得这些了。

    前面就是树大师住的院子,围墙和屋顶都已经颓败不堪,屋瓦残破缺失之处颇多。一棵粗大的古树突兀地从院墙里探出身子,枝桠粗大,无叶无果,光秃秃地指向天空。

    院门口,一个满脸皱纹、倦容难掩的老僧孤零零地倚门而立,仰面向上,望着湛蓝的天空。远远望过去,在关文眼中,老僧似乎是另一棵古树,与几乎要撑破院子的巨树一矮一高、一细一粗、一小一大遥相呼应着,正好符合绘画构图中的“由小及大、yin阳比对”原则。

    “那是才旦达杰大师,树大师唯一的嫡传弟子,木盒就是他交给我的。”巴桑降措小声介绍。

    两人到了门口,才旦达杰的目光才从天边收回来,落在关文脸上。

    “大师,这位就是画家关先生。”巴桑降措恭恭敬敬地禀报。

    才旦达杰木然地看着关文,稍停,细长干枯的眉抖了抖。

    巴桑降措会意:“弟子告退。”

    他原路返回,把关文留在院外。

    “什么是画?人类为什么要画画?当我们看到一幅画时,观赏的是绘画者的心,还是绘画者画出的别人的心?山水画是否就是一山一水的心?花鸟鱼虫画,是否就是花鸟鱼虫的心?你画我,画出的是真的我?是你眼中的我还是我的内心世界……”才旦达杰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考问关文。

    他的脸是如此干瘪,以至于颧骨上完全没有一点多余的肉,只剩一层黄褐色的皮肤,包裹着那两块高突的骨头。他的眼珠几乎是不会转动的,要改变视线方向时,只能扭转脖颈,用低头和抬头来代替普通人转眼珠的动作。通常这种情形,只会在潜伏水底的巨龟身上才能看到。

    “回答我。”隔了一阵,他又开口。

    关文只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才旦达杰的眉又动了动:“不知道?你不是一个画家吗?”

    关文叹气:“没错,正因为我是画家,才无法回答这些深奥的哲学问题。在画家眼中,看山只是山,看水只是水,仅此而已。”

    才旦达杰的眉扬起来:“既如此,你怎么画下人的内心世界?”

    关文摇头:“我从来没说过要画人的内心世界,我画的,只是我看到的,那些事物就摆在那里。”

    “在哪里?”才旦达杰一路追问下去。

    “在你的眼睛里。”关文微笑起来。

    才旦达杰眼睛里忽然有了生气,脸上的皱纹也慢慢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

    此地距离密宗院还有两道高墙,急促的敲钟声再度传来,并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呢呢哝哝诵经声。听那声音,院子里已经聚集了百人以上。

    “你终于还是来了。”才旦达杰长出了一口气,眼角动了动,竟有一颗浑浊的泪珠滑落出来。

    他抬起左手拭泪,身子椅了两下。

    关文惊觉,对方竟然仅有左臂,右臂已经齐着肩头消失。

    “进来吧,不要管那边的事。”才旦达杰转身向门里走。

    关文跟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那棵深植于院落正中的巨树。树的根部自然地分成两半,如人的双腿一样劈开,到了两人多高的位置,树干重新合二为一向天生长。于是,就在树干中间留下了一个天然的树洞,宽两米,进深三米,高度约三米出头。

    从树洞向里望,才是树大师居住的古老房子。那房子的木门木窗没有一个是完完整整的,全都七零八落,如同一座小小的废墟。

    “到这边来。”才旦达杰在树洞里停步。

    关文鼻子里闻到浓烈的朽木气息,空气中飘来各种各样的味道,他隐约辨别出有香烛味、酥油味、鸟粪味、枯叶味……如果不是巴桑降措和才旦达杰指引,他就算从门前经过,也不一定会折转进来。

    进了树洞,光线突然变暗,他有些小小的不适应。

    “我其实一直都在盼着你来……盼了很多年。我一直以为这一轮回中等不到你了……谁知机缘巧合,你终于出现了,真是一件……最值得庆贺的事啊!你说呢?是不是?”才旦达杰的声调变了,原本就苍老低沉,此时变得更加虚弱沉迷,仿佛大病缠身的人在说话,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歇歇,才能继续下去。

    “大师,请恕我直言,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召唤我到这里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关文说。

    才旦达杰一动不动地直立着,树洞与外面亮度对比明显,是以关文只能看见他的剪影,却看不清他的脸。

    “这里是你的归宿啊你忘了吗?”才旦达杰说。

    关文摇头,表示自己既不明白也不认同这句话。

    才旦达杰忽然念了一段藏语的经文,约有二十几句之多。

    关文的藏语水平一般,闭上眼,仔细倾听,才勉强拼凑出那经文的意思,原来是讲述《尸毗王舍身救鸽》的故事。

    “我念这叙经,你想起那些事来了吗?”才旦达杰问。

    关文摇头,坦然回答:“大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树大师用木牌召唤我过来的,他在哪里?”

    他本以为,树大师一定在树洞后面的屋子里,才旦达杰在树洞中向他发出诘问,只不过是对自己的考验。

    “我就在这里啊。”才旦达杰回答。

    关文怔住,脑子连转了几转,才反应过来:“你……你就是树大师吗?”

    按他此刻的理解,“树大师”不过是外界给予院落主人的别称,既然主人是藏传佛教高僧,就一定有本名。所以才旦达杰就是树大师,那两个名字实际指的是一个人。

    “我当然是,不过你另外一些事还是猜错了,我是我,他是他,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里原本应该有十二个人,现在……只留下十个位置,其中一个是他的……另外一个就是你的。”才旦达杰又说。

    关文有些糊涂:“你是你?他是他?那么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就在这里,呵呵呵呵,我一直都在这里。”才旦达杰笑起来。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