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晚明 > 第九十三章 伏击

第九十三章 伏击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唐砖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五月底,登州镇步步紧逼,林县的流寇与登州镇多次发生哨骑战。山西的曹文诏突然攻击黎城,黎城各地的匪徒纷纷往武安和涉县逃亡。其他各路明军也在加快速度,山西明军堵截了流寇西归陕西的道路,宣大和秦军从北往南挤压,平顺的匪徒纷纷跑去林县,自从登州镇出现在磁县后,武安的流寇也纷纷通过山地往林县转移。

    陈新进军速度不快,每天才走三十里。曹文诏攻克黎城后,扫荡了黎城至涉县之间的地区,并与太行山东侧的卢象升、邓玘建立了联络,双方在太行山两侧齐头并进,压缩流寇的活动空间。

    曹文诏南下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顺,几天之间林县的流寇已经超过四万。虽然流寇增多了,但陈新也找到了盟友,邓玘的川军沿着山地从武安追来,卢象升则经磁县防止流寇东窜,距离陈新只有五十里,同在林县的还有左良玉。

    陈新营地离林县三十里,这里是一片低丘陵地区,处于林县盆地的中间。洹水从盆地间流过,这条发源于太行隆虑山河流,给这片盆地带来了宝贵的水源,著名的殷墟,就在洹水的安阳段岸边。

    洹河的水源再宝贵,在此时也毫无用处,没有结寨的村落全部被攻破,人口被掳掠一空,有寨子的地方,倒有一些人在地里耕种,不过也是惊弓之鸟,一看到有人接近,那些人便纷纷逃回寨子中,无论登州兵如何解释,绝不卖一点东西给他们,也不给他们提供任何情报,只要接近寨墙就扔石头射箭。

    陈新只感觉如同敌后行军一般,不但无法采购到东西,还到处都是敌意,那些百姓看起来对官军和流寇的印象都不好。有一些田地种了庄稼,没有到成熟季节,不过也被人破坏了。今年林县剩下的百姓也注定很难熬。

    盆地中除了登州兵,还有昌平兵,而卢象升就在后面,流寇由分散变为集中,明军也同样如此,八大王依然没有出现,林县最强的是扫地王,其他的便是蝎子块、上天猴、过天星、丫头子,小股的则不计其数。他们对曹文诏怕得要命,对卢象升和陈新这伙人则没有那种根深蒂固的惧怕。

    河南巡抚玄默总算是联系上了,他给了陈新一道命令,让陈新这位太子少傅带领太行以东的几股兵马,包括邓玘、左良玉、张凤仪几支人马,但没有提到卢象升。这个任命也很适当,这批援剿官兵里面只有陈新是挂印总兵,又是太子少傅,其他人少有比他等级高的。

    陈新接到任命后,才连连派人联络川兵和左良玉,此时的左良玉在林县县治东南方,他刚被扫地王暗算了一次,损失了二十多个家丁,他发现林县流寇越来越多,立即转为深沟高垒坚守。

    陈新的哨马好不容易才寻到左良玉,接到陈新的命令后,他连忙在家丁的护卫下绕道赶来。

    左良玉一身精良的山文甲,这种甲比铁甲轻便,外形也很威武,是明末将官最喜欢的铠甲。他在路上遇到数股流寇马兵。左良玉带的家丁一人双马,顺利躲过流寇拦截,到达了陈新驻地河顺集。

    河顺集在林县盆地的边缘,县城北偏东三十多里,是林县通往北直隶的重要通路,控制了此处,便能阻止流寇从东北方向流窜往北直隶。此处离涉县过来的大道也只有十多里,随时可以袭击那边过来的流寇。

    河顺集正东方向有平缓的丘陵区,与安阳的长珍店相接,登州镇前锋则驻扎于屯头,离河顺集八里。左良玉接近头屯之后,周围便出现许多登州哨骑,不同于登州兵的红色,他们大多穿土黄色或绿色军服。

    给左良玉传令的登州塘马摸出一面背旗插到背后,哨马过来问过便不再理会。越接近之后,周围丘陵山头上随处可见架梁马,山腰处坐着成排的登州兵。

    左良玉看了这个架势,心中安稳下来,登州兵占据各处高地,流寇探马绝对无法接近到十里,大股的流寇一入二十里以内就会被发现。他在四城之战时看过文登营作战,十分凶猛。后来又听到陈新连连挫败建奴,左良玉对登州镇的战力是很放心的,他在滦州和陈新配合过,不担心陈新如同祖家军那样是逃跑将军。

    军营中军纪肃然,一切井井有条,周围也没有深沟高垒,显现了登州镇没把几万流寇放在眼中。

    在大帐前等待片刻后,左良玉被领了进去,见到了久违的登州总兵陈新。

    “左将军数年不见,如今名动中州,可喜可贺。”陈新打着哈哈走过来,丝毫没有架子,左良玉却不能如此,这毕竟是挂印将军,是正儿八经的将军,他连忙跪下给陈新见礼。

    陈新扶起他,笑着道:“当年四城之战时,左将军和曹总兵联手,多次野战挫败建奴企图,将其困于丰润以东,本官还记得当时蓟州勤王军里面,谈得最多的便是二位将军。”

    左良玉得了夸奖,心情自然很好,眼前这人可不是寻常将官,别人都不想打鞑子,这陈新就偏偏要去打,每次还能砍不少的鞑子头。他在关宁军里面混过,知道鞑子的厉害,所以他从心底还是佩服陈新。

    陈新乐呵呵的给他介绍了帐中其他的人,左良玉一一见过,听到耿仲明两个字的时候,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耿仲明的名号比祝代春等人出名得多。

    几人坐定之后,陈新跟左良玉说起对付林县流寇的事情。

    左良玉打流寇的时间更长,他对陈新恭敬的道:“大人,以登州镇之强,击溃流寇不难,但要在林县围住他们却难,据下官在林县多日查探,流贼人数已近四万,他们在往县治以南移动,不过走得很慢。据下官与他们打交道的经验,他们移动如此缓慢,要么是想引大人去攻他们,要么就是等着其他流寇汇集。”

    陈新摸着下巴,估计流寇也集中得差不多了,自己有五千兵,还有耿仲明和左良玉相助,击败流寇应该是可以的,后面还有个卢象升,不过他是文官,陈新担心跟文官一起受制,到时军功也不好分,便没有联络卢象升出兵,他的位置现在林县东部,能阻止流寇往漳德逃窜,也是有必要的。

    “左将军,眼下你的位置在南边,我登州镇在北,川军的邓玘总兵尚在途中,各股流寇皆在往县城汇集,本官想给他们来一次痛击,待我大军将流寇大股击溃,请左将军在南面截杀,勿要让他们逃去卫辉府。”

    左良玉满口答应,“请陈大人放心,末将一定拦截,只是流寇势大,末将担心大人独力难支,若大人不嫌弃,下官愿领兵与大人会于一处。”

    “不必,左将军所处位置甚好,只管留守原地,多派出探马查探,守稳营寨,勿要让流寇溜了空子。”

    左良玉只得道:“末将遵命,不过请大人也小心,这些流寇十分狡猾,追击之时一定小心。”

    。。。。。。

    崇祯六年五月二十三日,登州镇离开营盘,往林县县治而去,周围有不少流寇马兵出现,他们一路远远的关注着登州兵。确实如左良玉所说,他们在等登州镇去攻击他们。同时行动的,还有川兵一部,他们靠太行山行军,防止有流寇再经漳水河谷往涉县流窜。

    中午的时候,登州第五营赶到洹河边的渡口,流寇的马兵布满河岸,与登州哨骑隔河对峙。最近流寇汇集之后,他们加强了反哨骑作战,登州镇往日的侦查到此为止。

    陈新微微一数,光河岸边都有上百的马兵,手中有各式弓箭,很多人是赤膊,谈不上装备精良,但骑术都十分精湛。祝代春放出了哨马,并加强了一个骑兵局支持,用来驱散那些流寇马兵。但这些流寇这次颇为顽强,而且后面山脊上出现了更多骑兵,尤其以西南方为多,他们全力阻挡登州的哨骑。

    “大人,这些流寇吸引咱们骑兵往西南方追击,可能东南方丘陵有埋伏。”祝代春沉声说道,“他们极力阻止我们的骑兵,是要我们派出步兵过河,好让咱们不便撤退。”

    陈新观察了一番,对面全是连绵的丘陵,那些山地之间能隐藏许多军队,祝代春说的可能很大。

    “那让他们来试试,收回哨骑,让钟老四第二总先过河,第一总的重武器旗队、近卫营炮队加强给他们,让他快些建立桥头堡。”

    第二总第一连很快开始过河,那些流贼马兵试探了一下,被火枪打死几名骑兵后,便往西南方退开,他们在那边的山头上策马直立,阻止登州镇的哨骑查探。

    第二总过一个连便展开一个连,形成了一个坚固的桥头堡。他们过河和列阵的速度飞快,列阵完毕后千总旗往前移动,整个千总部在鼓声中前进了一段。空出了渡口后,第三总开始渡河,对面还没有什么动静。

    “祝营官你先行过河控制过河部队,然后派哨骑查探,架梁马占据山脊,一切按条例执行,若是有些草树浓密之处不好查探,可以放火烧山。”

    “是。”祝代春领着营参谋和亲兵先行过河,陈新在河这边督促后队,第三总也开始渡河。

    登州的骑兵一个冲击,攻破了东南面的拦截线,十多匹哨马越过那边的山脊,迅速挥动着红旗退回来,一路退回来的时候还吹着尖利的哨子。

    “南岸有伏兵,人数在万人以上。”旁边的作战参谋按哨马的旗号对陈新汇报。

    南岸的丘陵上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影,各个山口涌出潮水般的流寇,他们的衣服五花八门,如同斑斓的地毯从丘陵上倾泻而下。他们伏兵被登州哨马发现,只能提前出动,主动往渡口进攻。

    已经过河的第二总响起连绵的号声,钟老四的认旗不停挥动,向各个连队分发命令。

    “流寇还真敢来。”陈新嘀咕了一句,这样的半渡而击他都遇过一次了,还是在威海当百户的时候。那时候有些怕,现在有强军在手上,这种渡口狭窄地区的作战他并不惧怕流寇,虽然流寇可以半渡而击,但登州镇的两翼侧后也能得到河流的保护,所以陈新坚持让前军渡河,吸引流寇来攻。

    “大人,下官请先行渡河。”

    陈新转头一看,耿仲明已骑马来到身边,不由微笑道:“耿将军手痒了?”

    耿仲明陪笑道:“如大人所说,好久没杀过人,手痒得慌。这些鼠辈敢冒犯大人虎威,小人看了憋气得紧,请大人准许小人带家丁参战。”

    陈新想了一下,既然耿仲明有心挣表现,那也可以让他参战一下,顺便给他加点军功。

    “待第三总过完,你领家丁过河到左翼后阵列队。”

    耿仲明学着登州镇的士兵一样敬个礼,然后打马回去了。

    陈新从马上站起,举起远镜看着战场,漫山遍野的流寇仍在从埋伏的丘陵区出来,仿佛没有尽头一样,他估计数量快接近两万,当然里面老弱也有。

    看起来流寇对这一战期待已久。他们一贯的流窜,但寻着了机会就会集中力量反咬一口,而他们的这种集中往往没有任何计划,彼此碰到了就联手干一票,让官军根本无从预防。光是今年上半年,明军就在流寇手上损失了陶希谦、赵效忠等四个游击以上的将官。

    陈新虽面对上万的流寇,却没有丝毫紧张,他的远镜扫视着对面山头,掠过一个山头后他赶紧移动回去,里面一杆大旗,上面写着“替天行道八大王”几个黑色大字,旁边一个则是蝎子块的旗号。

    陈新摇摇头收起远镜,难怪流寇敢打,原来是八大王来了,太行山东面的流寇主力都在这里了,这个方向的明军前后堵截,流寇的活动空间受到挤压,他们选择在这里打一仗,也不是乱选的。

    “你们不敢打曹文诏,不敢打川军,倒敢来打我登州镇。八大王,今日就让你记住一下,登州镇也和曹文诏一样不能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