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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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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海上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那条人鱼身上,这一眼的冷冽和惊艳过后,巨大的蝠鲼在空中滑翔出一道优美的弧形,哗啦一声落进了海水里面,溅起滔天浪花。

    那条美男鱼一拍银蓝色的鱼尾,从蝠鲼宽阔的脊背上轻轻巧巧地滑落下来,与此同时,蝠鲼下方的海面上,再次浮出一只全身披满银白色鳞片的不知名海怪,像是另一只巨大而又温顺的坐骑般,乖巧地等在那里。美男鱼不偏不倚地落到那海怪的脑袋上,蝠鲼落水时惊起的满天浪花,在他周围犹如暴雨一般哗啦啦落下。水珠在阳光映照下五光十色地闪烁,像是一道珍珠琉璃制成的华丽帘幕,遮蔽了他的身影。

    等到水浪彻底落完之后,斜斜坐在海怪头顶上的人鱼再次出现在眼前,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容颜。

    无论他是鱼类还是人类,无论他是海妖还是海神,无论他是精灵还是怪物,所有人的脑海里此刻都只剩下四个字:

    惊为天人。

    人鱼极长的一头黑发,湿漉漉地从他洁白如明珠美玉的脖颈和肩膀上披散下来,像柔软的海藻一般落满全身。除此之外身上什么也没有穿,蜿蜒的黑发掩映间,露出身躯柔和漂亮的肌理轮廓,线条流畅、紧致而完美,不带一点累赘。

    他的双臂后侧长有半透明的鳍翼,轻薄柔软,呈现出海水和天空一般的美丽银蓝色。劲瘦修长的腰际处,由人类光洁雪白的皮肤,自然而然地逐渐过渡成光滑紧密的银蓝色鱼类鳞片,往下是一条远远超过人类双腿长度的鱼尾,流线优美,浑然天成。鱼尾末端的尾鳍很大,犹如薄纱一般优雅而飘逸地铺展开来,在海风中轻柔地摆动。

    一张寒玉雕琢般的面容,在漫天温暖灿烂的朝阳霞光映照之下,竟然也还是犹如冰霜飞雪,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至寒至冷,眉目却俊美得不可思议,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隐隐光华,空灵不可捉摸,恍然不可明辨,犹如冷月下仙境的冰湖,雪原上变幻的极光。

    这是大海的儿子,大海的精灵,就像百年前古老的童话故事里描述的一样,一眼望去,竟美得有种镜花水月般的虚幻之感,仿佛只要阳光升起,他就会像透明的泡沫一般消散在茫茫大海上。

    又像是华夏古代神话传说中的鲛人,有着人类无法企及的绝伦美貌,织水成绡,泪落成珠。在沧海月明的夜晚浮于万顷碧波之上,岸上偶然有人一瞥得见,为之惊艳沉迷,便在典籍与诗歌中留下了流传千古的美丽描述。

    以至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这样的念头:这般只在最美好的传说中出现的生灵,怎么会是那视人命为玩物,残暴而又冷酷的海妖?

    然而下一瞬间,所有的美丽幻想就全部都被打破了。人鱼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目光中全是不加掩饰的恨意、厌恶和轻蔑,那双瞳眸犹如凝结着亘古寒冰的深渊,仿佛能冻结万物的森森气息从里面升腾出来,甚至连映照在他周围的金红色晨晖都失却了温度。

    他已经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这时也不再躲藏进水里,一挥手,周围的海水顿时犹如滚沸一般,仿佛有海神的巨手在水底猛烈地翻搅着整个大海,滔天巨浪汹涌而起,雪白的浪花犹如暴雪一般倾覆下来。

    近处远处的海面上,一下子升起了数十只巨大无比的海怪,每一只都犹如海面上崛起的一座山峦。小小的冰船在这些仿佛异界魔物般的海怪下面,简直渺小得像是一粒沙子一般,微不足道,还没有随便一只怪物的一根爪子长。只要它们张开巨口,就能一口气吞下上百艘这样的冰船,船上的人给它们塞个牙缝都不够。

    冰船上的众人就算大都已经在末世里见识过无数腥风血雨,经历过无数激烈战斗,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骇人的景象。这些山岳一般矗立在面前的海怪,跟他们仿佛根本就不是在一个层次上的生物,这是造化之威淋漓尽致的体现,一瞬间让人本能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而那条人鱼,就端坐在这些海怪中央的海面上,姿态睥睨傲岸,目光冰冷凛冽。尽管他的身影跟海怪比起来也同样渺小,然而却自有一种王者般的高高在上,仿佛那些庞然大物全都是他座下的奴仆,温顺地臣服于他,听从于他,哪怕身形再大,也不过是作为他背后的陪衬而已。

    “把防御层开到最大,护住整艘冰船!”

    夏然对着这数十只居高临下的巨怪,顿时也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要是一只两只,以她风水双重四级的异能实力都还好解决,但她的精神力毕竟不是无穷无尽的,总有消耗一空的时候。

    今天这一场恶战,恐怕是免不了了。

    对付那只人鱼才是关键,夏然没有理会周围其他的海怪,双瞳一缩,一股尖锐凌厉的冰异能精神力犹如箭矢一般,直取远处数百米开外的人鱼!

    人鱼似乎有着动物与生俱来的直觉,比人类要敏锐得多,但并没有躲避,只是伸手轻轻一拍身下那只银白色的海怪。

    “哗啦!”

    一声浪花的巨响,那只海怪猛然从海水中伸出一条宽阔的扇形尾巴,挡在人鱼面前,把他遮得严严实实。夏然的冰异能精神力落在那条又厚又大又坚韧的尾巴上面,只是爆开了一簇小小的冰凌,跟整只海怪的体型比起来,就像一根牛毛细针插在上面,简直不痛不痒。

    与此同时,夏然突然感觉到后面一股腥风席卷而来,下意识地足尖一点船头,疾飞到空中,堪堪躲过下方朝她袭来的一条巨大触手。另外一只黑色的海葵状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潜行到了冰船的下方,无数根细长的触手正破水而出,缠卷向船上的众人!

    船上几个异能者反应倒也不慢,冰船的船舷一下子往上升高生长而去,围拢起来,干脆便把整艘冰船变成了一个中空的巨大冰球,所有人都被包裹在里面。触手没有卷住圆滚滚滑溜溜的冰球,冰球朝触手的包围圈外面一滚,一下子在海面上滚出了老远。

    夏然这时候已经没有功夫再去看队员们怎么样,因为另外一头巨兽此时也吼叫着朝她扑了过来,这只海怪露在海面上的半截有点像是海象,长着一对长长的灰色獠牙,一张血盆大口的比例大得出奇,足有十来米宽。她刚刚升到空中,还没来得及飞高,那头海怪便张开巨口,从上空当头直压下来,把她整个人吞进了口中!

    那头海怪吞了人之后,合上巨口,口腔蠕动了两下,粗糙的舌头在厚厚的嘴唇周围一舔,仿佛在确认嘴里的食物已经吞下去了一般。那条人鱼就一直坐在银白色海怪的头顶上,抱着双臂,冷漠地旁观,嘴角带了一缕讥诮不屑的冷笑。

    冰球里面的人们透过半透明的冰壁,可以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见实力最高的夏然竟然一下子就被吞掉,几乎都被吓呆了。

    “然姐!”

    龙蓁蓁带着哭音,不顾一切地就要撞开冰壁冲出去,何孤漠在后面一把拉住了她:“……看上面!”

    众人全都抬头望去,只见那只海怪突然露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仰天发出一阵阵凄厉粗嘠的吼叫,硕大的身躯猛烈地挣扎起来,大如珊瑚岛的脚爪疯狂拍击着水面,激起海上水浪翻涌飞溅,整片海面都在剧烈地动荡。

    它的前胸位置,皮肉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鼓鼓的突起,而且还在不断扭动变形,像是胸腔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身躯钻出来一样。它本能地用脚爪去抓自己的胸口,但那块突起却是活的,在它的身躯内部灵活自如地到处游走,简直像是毫无阻碍一般。

    “噗!”

    一声模糊的钝响,从海怪的胸腔内部某一处闷闷地传来,似乎是它的什么器官被爆开了。海怪所有的动作一下子都停滞了下来,巨大的身躯犹如凝固一样静止在半空中,片刻之后缓缓地朝一边歪倒下去,哗啦一声巨响,倒在了海水里面,溅起滔天海浪。

    随即又是一声血肉开裂的嗤啦声,它的胸口处突然被冲破了一个血洞,一个满身染血的人影从那血洞中飞出来!

    人影悬浮在半空中,从头到脚都是浓浓的鲜血,几乎看不清楚面目,却犹如血腥地狱里一路杀出的修罗一般,带着凛冽凌厉的杀戮之气。那锐不可当的染血威压,几乎能够化作有实质的刀剑利刃一般,直逼到下方在海面上安然而坐袖手观看的人鱼眼前,其锋利和寒意不输于他自己身上的气息半分,逼得他竟然也忍不住下意识地朝后一退。

    这真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强大的人类了。

    人鱼一双黑色冰渊般的瞳眸,目光遥遥落到夏然的身上,嘴角那缕冷笑更加森凉更加讥诮。

    很好,越强大越有意思,因为越强大就意味着越……耐玩。

    下面的海水已经变成一片浑浊不堪的暗红血池,夏然落到被她爆开心脏而死的那只海怪的尸体上,随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虽然身上满是鲜血碎肉,那浓浓的血腥味和黏腻的感觉十分恶心,但她也顾不上冲洗了,现在哪怕一点点的精神力都不能浪费。

    刚才她被海怪吞下去之后,靠着两重异能在海怪的体内强行撕开血肉,砍断骨骼,一路直冲出来。海洋动物在大幅度变异过后,就连原形到底是什么都认不清楚,根本没法判断它的致命处在什么地方。夏然摧毁了海怪胸腔内的大多数器官,最终才找到它的心脏,但这一番横冲直撞,也耗费了她大量的精神力。

    根本没有给她休息恢复的时间,随即又是三只更加巨大更加凶暴的海怪,朝她同时包围过来。这三只海怪一只全身披着灰黑色的甲壳,脊背宽阔,有八条腿和一对锋利强壮的螯肢,像是变异的海蟹。另一只像是奇大无比的水蛭,肥滚滚的身上全是一圈圈重叠在一起的褶皱,在海水中扭曲蠕动,恶心得不行。还有一只是变异得最厉害的,跟四不像一样,完全看不出原形是什么。

    夏然没法再保留精神力,一出手便是最狠最凌厉的杀招,两道冰凌直射变异海蟹身体前端的一对眼睛,再冻结了它的一双触角,先把它给弄瞎弄残了。变异水蛭在她身后张开巨大的口器吸盘,朝着她吞过来,夏然着实不想再被这么一只恶心的大虫子吞进肚子里面,冰异能全开,冻结了变异水蛭半中间的一截身躯。然后以无数道风流拧成一股巨大的飓风,猛然横扫过去,喀嚓一声巨响,被冻成坚硬冰块的那段身躯顿时被打得四分五裂,整只巨虫也断成了两半。

    还有一只四不像的海怪,全身长了无数透明的薄膜状飘带,泛着一层诡异的幽幽紫色,像是大网一样在空中飘来摆去。夏然担心有毒,给自己加了一道防御层,然后才敢靠近。

    这只海怪身上倒是没有覆盖鳞片甲壳,但长得匪夷所思,就连哪里是脑袋哪里是尾巴都分不清楚,更无法判断它的致命点在什么地方。夏然只能干脆把精神力放到最大,一下子冻结了它长长身躯里面的大部分体液,喀喇喇一阵冰块凝结声响起,伴随着皮肉被刺穿的不断嗤响,无数冰凌密密麻麻地从它身上生长出来,把它变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刺球。

    最后那只变异海蟹,全身上下到处包裹着厚厚的甲壳,看过去坚硬无比,简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夏然没再用冰异能,而是稍微多花一点精神力,以水蒸气异能把它体内的水分气态化了。水变成水蒸气之后,体积暴涨上千倍,内部气压骤增,哪怕海蟹的壳再坚硬也承受不住。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摇撼得整片海面都动荡起来,巨大的变异海蟹像是一颗炸弹一样轰然爆炸开来,连甲壳带内脏全都炸成了粉碎。碎片被炸飞出去数百米之远,整片海面到处都是,像是弹片一样打穿了不知道多少只海怪的身躯。

    漂浮在海面上的无数碎尸肉块,顷刻间又厚了一层,犹如惨不忍睹的人间炼狱。海水被鲜血体液染得像是污浊不堪的泥浆一般,令人作呕的浓浓血腥气味,就连越来越大的海风也无法驱散。

    夏然落到海面上漂浮的一快甲壳上面,已经有了轻微的喘息,脑袋隐隐眩晕。连杀四只巨型海怪,哪怕她双重四级的异能,精神力的消耗也已经有些跟不上。

    自从她当上朝临基地基地长之后,作为一个领导者,精力主要都花在基地的管理上,很少有过这样将自己逼到极限的激烈战斗。两种异能也只有风异能在几个月前升到了四级,水异能则一直停留在四级顶峰,没有突破。

    当然,双重四级异能在末世里已经是第一流的巅峰实力存在,但比起以前来,现在的提升还是慢了。借着这次战斗,应该能把其中一种突破到五级,当然,前提条件是她要能活得下来。

    强大的力量分为两种,一种是权力,一种是实力。现在的夏然,在末世里的确是有了一方势力,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只会打怪升级的异能小队队长,而是手握一整个基地统治大权的上位者。想要掌握权力当然并没有错,然而眼下这种情况,更有用的显然还是实力。

    末世里社会形态太不稳定,权力可能一朝风流云散,自身的实力终究还是最根本的。这次要是能有命逃出去,回去一定得多分点时间精力在异能提升上,真是两手都得抓两手都得硬,哪边都怠慢不得。

    夏然缓了一缓,再看向远处那只优雅坐在海怪头顶上的人鱼,他倒也不急着指挥其他海怪立刻上来围攻,就这么带着讥嘲的神情打量着她,仿佛是刻意让她喘一口气,好有精神再继续慢慢玩。

    那种高高在上的冷傲和不屑,就像是猫戏耗子,强者把弱者肆意玩弄在掌心之中一样,顿时让她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什么善良美丽的小美人鱼,眼前这条人鱼美则美矣,但分明就是个比老巫婆更加恶毒的存在。要是落到她的手里,她非得把这条鱼砍成三截,一截剁椒鱼头,一截清蒸鱼尾,中间的片了做水煮活鱼!

    ------题外话------

    美男鱼:就你那厨艺,还剁椒鱼头,清蒸鱼尾,水煮活鱼,应该是黑暗不明物质,黑暗不明物质,黑暗不明物质吧?

    然然: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公子:欺负我的媳妇儿?……鱼给我来烧,今天我们吃全鱼宴。

    美男鱼:……

    忘记说了,这条美男鱼是国师的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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