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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伍拾陆·信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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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芜在容郡出现的事虽被老国公不知为何缘由遮盖,但时隔三日,还是由王邪一直留在容郡的亲信部下,将她出现的消息传至姜国。

    此时姜国老国君突然栽倒病重,□□四殿下王陵的人打算收了宫中宦人手上的兵权,但计划败露,引起宦人的反击,害得老国公差点丧命不说,整个宫门大关地惨遭一场文武血案。

    王邪和萧衍赶回来,立即与□□合作,花了约三月时间才将一批宦人迁出宫去,削弱其中心势力,采此事暂压下来,不让后果严重。

    然而这次宦乱让左右两派都清醒地看清形势,无论日后谁执掌大权的核心,宦势都成为他们眼前必而紧要拔的一根重刺。

    而宦势那边一直密切关注两派动作,四下提防慎密。眼看老国君时日无多,也欲发动政变,推同一阵线与太后亲厚的六公子上台。

    表面平静的姜国,实则每日每夜都在腥风血雨地较量中。

    王邪作为一派势力的首要人物自然脱不开身,这日他从内殿回到书房稍作歇息,便见卫风一脸惊慌地藏在身后什么。

    “公,公子……”

    王邪看了眼他身后,“藏了什么?”

    卫风自作主张地看了来自梁国的信,大概意是公子留在容郡的亲信又见尸女。他虽不屑与萧狐狸为伍地帮看着信。但卫风想起先前公子为了尸女改道迟迟不回姜国的事,眼下形势又不能没有公子,只支吾道:“吃,吃的。”

    王邪笑了声出来,“你啊,成日就知道吃,看身上肉都出来了不少,是不是该把你送到校场那去练练了。”

    卫风赶紧摇头,移着步伐到门外,“不要不要,公子您先歇息,我这就出去练练剑。”说着卫风把白鸽拿到身前跑了出去。

    王邪见他古怪,但寻常也这般,便也未在意地随他。

    走到书桌前,桌上的公文堆成小山,他一声叹息。

    这王位要说所有兄弟中谁最不想得,那非他莫属不可。只是他母后是王的正夫人,家族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需要母后的荫蔽。王陵那边的人又恨不得将他母亲那边的势力连根拔掉,把他杀了才好。如此,便由不得他个人喜好与得失地。

    生在王族,他的一切,早已不能全凭自己的意愿来。

    然而,王邪也从未忘记过,他除了是姜国的二皇子,权利漩涡的争斗品,他也是他自己。

    处理公文前,但凡闲下来他便给失踪的君芜习惯性地捎上一封信。虽然萧衍说她逃了,也告诉他君芜许是去了汴京,或是死了,但只要还未有她的消息,他便认为她还好好地在梁国,她是君芜,他看上的女人,他相信着她。

    但他又如此担心着她,想必她也会担心自己。

    隔日的书信里,他都会写些自己在姜国的情况与她说来,这也成了他每日能喘口气最舒适的时光。只是里面关于皇室斗争被他改写成大家族里的争斗,往往几笔带过,更多的是倾述对她的相思之情。

    简单地写了几句,近来梁国那边很少传来消息,让他心里空落落地没底。就算寻不到她,他也希望那边可以捎来些音讯,也是好的。

    王邪将来时采的杏枝与信纸一并放在信封中,让人拿着信出宫,交给城外他曾所待过的一处军营中一位可靠的兄弟。

    他的兄弟叫柳诺寒,生的相貌英俊,虽然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是位极富天才的将领,与王邪又是表亲关系,打小就亲厚。

    诺寒性子重义气知谋略,只要王邪交代的事,大抵一声不吭地做得只有自己和王邪知道。

    这日这不知多少封的书信再次找人秘密送来,原本诺寒一直以为是什么与梁国暗使的国要密谋,毕竟他那表兄在他印象里一直是挺让人崇敬的模样,而且不说什么废话来,只觉这一封封的信件必涉及些国家大事。

    一次他作为关心表哥和国家未来前途心理建设一番,忍不住好奇地拆了信,发现竟是一封情书。目瞪口呆加上匪夷所思后又大笑一番后,他严肃地再三阅读,然让人传信。后每次养成一个习惯,王邪的信他必要念过才让军中的信使密发出去。

    这日诺含依惯拿出信津津有味地读来,以往王邪都会写些‘家族’内事,虽寥寥数语,但诺寒却能感受到宫闱内微妙的变化和他的心境,而此日他只写了句:“杏花吹满头,日日相思不见君,诉不尽相思无数。”

    诺寒看完后‘啧’了声,只道:“肉麻”。

    然而他捏转着那白中透着红艳还散着清香的杏枝,略微思量,却叫来自己的副将,关照道:“替我修书予梁国的公孙无忌,让他寻一女子,唤‘君芜’。”

    梁国。

    君芜顺着江流而下,倾城一路跟着她辗转地停停走走,这日来到离汴京甚近的另一个郡国叫‘风’的城池。风郡大概是靠着汴京的缘故,进城内倾城只觉虽稍逊容郡的安逸富庶,但却有很多容郡见不到的新鲜玩意。

    左右看着,他随着一帮孩童与长者蹲在一个打糖的老师傅那,新奇地看着老师傅做着生肖不同的金黄动物棒糖来。

    君芜过来见他眼神痴迷,便让他选了个,倾城高兴地点了点头,只选龙来,打糖的老师傅不会给他打出个金黄色栩栩如生的龙来。

    倾城高兴地舍不得吃,只拿着金黄色的龙糖竹棒,在风郡的阳光中辗转地左右看着,眼中甚是欢喜。

    君芜见他高兴,也微微地弯了弯唇角。

    走着,倾城奇怪地问:“阿芜,你身上还有多少钱两?”这一路上原本在其它几个小县跟着她风餐露宿地,倾城每日最好的大餐便是喝到一碗没肉的肉汤。但自从他们越过一座‘黑县’后,他突然发现,她变得异常有钱。

    她不但给他买新衣服买好吃的还有一切他想买的……虽是很好,但不免好奇她怎地突然变成有钱人了?

    君芜抿了抿唇,目光巡视着这附近的酒家,有没有生意冷清的,边回着倾城道:“你可还记得端县那县令勾结山贼打劫富人与百姓的事?”

    说到这事倾城一脸鄙夷地小大人:“唾!”

    “那端县的县令品性恶劣下流,也不认得我是谁,竟然打上你的主意,他若真敢把你掳去做妾来,我一定断了他的后。”想起在端县君芜被抢去差点给那恶心男做妾的事,倾城捏着拳头气得微抖。

    君芜一声笑来:“看不出,你倒挺在乎我的。”

    倾城脸一红,不承认:“少自作多情,我们只是伙伴,有着共同目标的伙伴,无论这一路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会丢下你的,同样你也是!”

    君芜顿住步子,转而看倾城。

    倾城被她突如其来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见阳光下,她颜好地惹得一些路人看来,只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窥探地心里不是很爽。

    倾城拿出自己夜晚常戴的面具给君芜带上:“这个戴着,待会我也打一个。”他还解释着:“你之前闯了那么大祸,说不定会被认出,戴这个安全些。”但想到之前那县令也是觊觎她的美貌,倾城越发觉得他的举动是对的。

    然他却不见,其实路人很多看他的,比看君芜还要多。

    风郡靠着国度也不乏些貌美男女,然只觉得眼前少女美得跟画里走出来似的,又有一种珠白而风弱地,想要人搂在怀里好好宠爱的感觉。

    君芜手指触了触面具,倒未说什么,只笑了笑。

    她暂时的目的地是风郡,于是对倾城说了自己的所得与打算:“我从端县那县令的金库里取了百两金。”倾城恍然大悟,然见她一脸心安理得地,:“一路吃喝买下来,现也只剩八十金,我们要在风郡住上些时日,不知多久来。我想开一家酒铺暂作我二人生计打算,你觉得如何?”

    “酒铺?”倾城对酒没什么专研,只道:“我不会酿酒。”对她的建议他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总不能花完银子再折回端县去盗,虽然是黑心钱,但倾城也是受过很好的贵族教养,只觉不妥地还是要自力更生。

    想着自己的特长是机关术,便询问君芜:“不然我们做些兵器来卖,我比较擅长的,生意应该会好。”

    “兵器一般被官府所垄断,小百姓做也容易招人查来,不是安隐的行当。”

    倾城点了点头,“说的是,兵器是不安全。”抬头:“那就按你的来,我先说好,我不会酿酒。”想了想,他很想给她分担一些地又补充道:“但我能做些别致的酒桶、酒器还有店内房屋的改造,算账与进买原料,能够帮上些忙。”

    君芜看着少年精致的面容,很认真的模样。半晌,她微微一笑地微妙,颔首:“好。”

    伸出手,她指了指她停顿一处旁,那有些颇为冷清的酒家:“你觉得这家店如何?”

    一个月后,君芜的‘倾城酒家’开业了。

    因为店内外装整得很独特,再加上君芜的打出‘开业第1日一折的折价,第二日二折的折价,第三日三折的折价……’,以此轮换半月。又做了些宣广的告示让市井小儿们四下散发,开业前几日倾城酒家的生意几乎满座地热闹非常。

    君芜的酒只从风郡那卖得好却规模小的酒家里进了过来,做的菜系也非梁国常有菜系。梁国地处南方吃得偏甜些,而她请了些会做辣味菜系的师傅来。开业初日倾城酒家小而精的装饰加上那好酒辣菜,伙计轻声细语笑眯眯地,细节做得十分到位,一时给人如在春日饮夏酒的畅爽,留下深刻印象。

    每日酒家的客人都爆满,然而供酒给君芜的那家酒家见她生意好很是眼红,于是断了供于她酒的生意。

    君芜也是第一回做生意,这日结了一日的收入银两,去运酒的伙计便空手而归地焦急对她道:“老板,盛方的女儿红和一杯笑都不愿供咱了,明日库里的酒已不够,这如何是好?”

    伙计着急得要命地跳脚,这几日客人不仅在他们这喝酒,连走得时捎还带上两壶来。那倾城小主做得外带的木筒酒器甚为漂亮地可做家里的装饰物品,一时供不应求地多了许多预定来。

    若突然断酒,无疑对他们的生意是很大的损失。

    而见老板却不紧不慢地问:“知道是何原因不供酒?”

    伙计也是个机灵人,偷偷问过他们店内伙计,告知君芜:“他们老板说我们抢了他们生意。”

    君芜默了会,淡淡道句,“如此。”她站起身来,伙计以为她要去盛方,谁知她打了哈欠,却对他道:“今日辛苦你了,天色已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原先预定的那些酒明日再备些其它的酒与客人免赠送去,便说本店酒水供不应求即可。”

    “免赠?!老板可是我们要损失许多来。”

    君芜账本搁他手上,笑了笑:“就这么办。”

    小二还想说什么,但见她眼神,噤声只觉可惜。

    次日君芜的酒楼继续营业,只是打出暂不供酒水的牌子,酒家不卖酒,生意倒是一下冷清不少。那盛方酒家听着也偷笑起来,只招待客人说那倾城酒家的酒水原是他们的,揽了些客人。

    午后,倾城见店内生意不好,便自行出去找些供酒的,因为人生地不熟,年纪又小,被人打发地处处碰壁。

    他没受到过什么羞辱,回来后脸色也不好。步入见院内,倾城建君芜在躺椅上躺着,胸前按着本蓝书,摇晃着好不舒惬的神态,想想自己跑了一上午,过去一脚踹了她椅来:“都怪你!”

    君芜睁眼,眼见他一脸要炸毛的模样,笑出一声来。

    她也不恼地拉住他,轻柔地坐起,笑问他来:“怎么了,谁惹你了?”

    倾城被她这一笑来,莫名地气倒消去大半,只‘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