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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和平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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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最没道理可讲的动物,之所以有和平,是因为人人心中都有份坚持,之所以有纷争,也是因为人人心里有份坚持。

    只有通过自己的坚持得来的东西,人才会觉得珍惜,才会觉得有趣,并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并由此形成自己的原则,或者说底线。对于无论哪方面都相差不多的人来说,要向对方索取什么,都需要给对方造成一定的困难,或者能提供对方所迫切需要的东西,以此来凸显自己的心理优势,迫使对方就范。最后在双方的竞争中砍掉所有的附加,回归本位,或者安于现状,或者各取所需。

    江信北和石新牧小时候不对付,所有的事情都有比较强烈的针对性,情绪化特征很明显。但两人都到了谈情说爱,说亲娶亲的年纪,很多事情就很自然地跳出小孩时期的思维,多了些理性。事实上,自从江信北跟江敬林外出跑了三年,石新牧很少和江信北接触,所有的腻歪心思都来源于孩童时代的思维惯性。

    石新牧打架打不过江信北,但事情绝大多数情况下不是靠武力来解决的,石新牧越是打不过江信北,就越不服江信北,总想在其他方面压江信北一头。

    西林壁护粮这事情,根本与两人的打架扯不上关系,江信北管不到石新牧头上,石新牧也没有处处与江信北作对,所以,俩人需要做的是各凭本事,把手中的事情做好,在村寨中树立自己的能力形象。

    江信北就是笃定石新牧这种心理,昨天晚上跟几位长老征询补充地理地势细节的时候,就有了初步想法,不需要自己口头说出来,只需要摆出一个姿态,石万达自然会给石新牧一种压力,就算石新牧有再多的想法也不敢有过分的举动。脸面上没撕破,一切都可以回旋,事情总有可能朝自己的设想方向发展。

    江信北和石新牧在后,齐柳笙石顺东和刘玉成石瑞在前,各说各话,一路其乐融融。

    “信北,你我这次分工协作,把村里的护粮哨点做好,如果今年没有谁家遭受打劫,不单是村里长辈要高看我们一眼,我们在一般人家心中的地位肯定也会与以前大不相同。”

    听了石新牧这话,江信北心里暗笑,道:“这是当然,这其中的道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要不村里也不会让我们来做这事。你有什么好点子,说出来我们一起琢磨琢磨,能做到万无一失就好了。”

    石新牧有自己的骄傲,昨晚石万达把江信北的想法告诉石新牧,石新牧自然不会捡江信北的牙慧。大方向江信北提出来了,也没什么,能不能管用还得靠细节来勾连,否则就只能是空中楼阁,好看没用。

    “我公昨晚跟我说了一些想法,需要我们一起去落实,我想,再好的设想还得落实到实处,我考虑有两点。如果发现异常一是传递消息的方式,二是哪种方式最有效最快速。”

    石新牧拿捏,停住不说。

    这个问题江信北还真没花心思好好地去想,昨天一夜几乎都在思索如何把地理地势图做到滴水不漏的细节上,传递消息的事情,最多是一闪而过,没有细究。

    刘玉成不知不觉慢下来,和江信北石新牧几乎平行,说道:“这个的确是个大问题,从发现异常,到准备总有个过程,消息传递不畅或者不够快,就算我们发现土匪,村里准备不及,也没有多大的含义。”

    来到山梁开阔处,打谷子的地方尽收眼底。

    早上谷物有露水,影响脱穗,要打好谷子挑送回家还有段时间,六人也不用忙,找一处平整地坐下来,一人计穷三人计长,各出点子,相互诋毁,逐一淘汰,倒是让各人丢掉不少阴暗心思。

    石新牧:“随便什么法子有它的长处,也有它的不足。我看,要论快速,莫过于在选定的山头选一些特别的大树,做特殊的布置,发现异常,只要通过事先约定好的方式示警,一个山头传一个山头,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就能传到村里。”

    江信北始终没有发言,在权衡各种方式的利弊,听石新牧的点子,不觉一动,朝众人扫视一圈,众人没有出言挑毛病。

    这个小动作反倒让众人把眼光投向江信北。

    不论怎么说,一结合大环境,任何方式都有它的局限性。做“消息树”的法子最接近完美,但要让“消息树”万无一失,就要结合整个地理地势,这就需要有全局观,毕竟任何一种方式离开了大环境的限制,一切都会显得很漂浮。

    六人都是上惯了山的人,对西林壁地理山势都很熟悉。但说到整体感,五人都很自觉地承认没法和江信北相比。

    一方面,江信北跑山最多,另一方面,江信北这一段时间,因为收购山货的事情,有意识地將各个局部勾连起来,再加上昨天得到几位见识多广的长老补充,心里装下整个西林壁片的连接沟通。来的一路上,大家对布置自有自己的一套看法,但谁也没有江信北说起来有个整体感。

    局部让位于整体,格局的大小决定了话语权的归属。

    江信北很自得,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现在,不用用言语挤兑石新牧,石新牧也得老老实实听从自家的安排。

    江信北重新將六人分成三组,成品字型布置,至少保证两座山峰之间首尾相望。任何一方发现异常,都有一面靠近村庄方向,及时示警,另外两组形成犄角之势,想办法骚扰和迟滞对头。

    至于各山头的两人分工,是明是暗,自己调配就行。这样以来,不用到处乱跑,错过险情的发现,还能有不少的空闲时间,保证一旦险情发生,有足够的体力做出应对。

    两人一组,江信北没有具体分,采用自由组合。结果,石新牧要齐柳笙,刘玉成想和江信北一组,石顺东只好和石瑞一组。

    江信北道:“大家都是为村里的事情忙活,干得好是我们大家的本事,不是哪一个人的功劳。能进入我们村的路虽然很多,却总会在有几段出现在这些山头的视线之内,紧张时期劳神费力是免不了的,但相比村里安全,和我们在村里获得的人脉就不值得一提。

    我们防备土匪进村不容易,但面对这样复杂的山势地理,不熟悉路途,也不是随便那支土匪就能进入的。所以,我们今天商量的事情,还是暂时保密的好,把我们的想法让长老们知晓,看看他们有什么考虑,我们再说其他,这个事情就托付新牧去说了。以后每天的安排,我和新牧商量着办,有什么发现和补充的,大家回家后一起商量来着,怎么样?”

    什么话都让江信北一个人说了,众人自然没多话。

    石新牧见江信北把向长老汇报的事情交给自己,江信北也没有完全把自己踢开,心里一点小小的失落也丢到一边。虽然自家爷爷是长老,江信北就算不这样安排,自己的话语权也不见得就会少到哪里去,但在一念之间,这两者之间差别和感受就不可同日而语。

    各各散去,刘玉成道:“信北,我看你这样的安排好像不单单是为了护粮的事情吧?”

    这世界上的确没有谁比谁更聪明,江信北看了刘玉成一眼,笑笑,没有回应,走到开阔处,双手伸展,做了几个扩胸动作,眺望远处。

    连绵的山峦渐行渐远,青翠葱蝾,只在山天相接处留下一抹朦胧的灰白。绕着弯曲的山梁来回走一趟,四周的山冲流转,江信北忽然生出一览众山小的感触,思绪飘向南河县城,不知道周凡的安排怎么样了。

    刘玉成跟在江信北后面,自从昨天对江信北的作为产生一种猜测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忍不住想参与到江信北的计划中去。

    “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我们能把周边的几个村寨联合起来,土匪还能不能进入我们村庄?人要生存,要过出人头地,光靠自己,不想点其他办法,不劳神费力,难那。”

    刘玉成不知道江信北怎么就来了这么一趟感慨,显得老气横秋的,很不习惯,说道:“打铁还须本身硬,靠别人终究是不保险。”

    江信北:“玉成,你在那些村庄有关系硬的朋友没?”

    刘玉成:“怎么?”

    江信北:“你刚才说打铁要本身硬,得靠自己是不错,不过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个自己我不认为单单就是指自己一个人。比如,现在,我俩和石新牧他们,我俩就是自己,我们村和其他地方,我们村的人就能称为自己。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