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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1.16丨 @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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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实在是没了主意,只好打来凉水,洗了个毛巾,解开麟冉川的白缎绣袍,脱了他的上衣,一点点为他擦拭。他身上的皮肤白白净净、柔柔嫩嫩的,擦拭了几下,手中本是冰凉凉的毛巾变得滚烫,我连连涮洗了几次毛巾换了几盆水,才将他的上身擦完,犹犹豫豫还是没给他擦了下身。好歹我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女鬼,清白一事,不能毁在这位小少主手上。

    好在,第二日他竟然真的退烧了。他睁开迷迷胧胧的眼睛问:“我在哪?”

    我笑眯眯地说:“你现在终于好了,我要把你卖给兔哥店,把我这几天花费的银子和耗费的精力全都补回来……”

    他撅着嘴说:“我比兔哥店老板有钱……”

    我用手指磕了他的额头,道:“说的也是,不如你支援我点银子,我开个兔哥店,你当头牌?”

    麟冉川竟然点头说:“好,听阿栾的!”小少主殿下,你究竟知道什么是兔哥店不?看他那干脆豪爽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不清楚……

    他委屈地揉着额头,坐起来问,看着板着脸的我,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我数了数手指,说:“你睡了四日!你比我还是懒虫。”

    他笑着摸着鼻子,十分开怀地笑着:“阿栾,我竟然会做了个梦!”

    做梦有何奇怪,我不解。

    他眨着大眼睛,睫毛一扑一扑的说:“阿栾,父君说我应该是不会做梦的。”

    “为何不会?”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我本不是这世间之魂!阿栾,你怎么不问问我做什么梦了?”

    我耐着性子,哄孩子般地问:“什么梦?”

    他红着脸说:“阿栾,我梦见你变成了暖暖软软的枕头,不是东西……”

    我一手将床上的枕头又砸在他的头上,他委屈地捂着额头,转瞬又是泪眼汪汪的。我不理他,整理自己的行李。

    麟冉川见我如此,也低头整理几日前买回来的东西,他特意挑出了那些胭脂水粉,举到我的鼻子前:“阿栾,你闻这个多香!”

    我头也没抬地问:“你买它要送笔筒姑娘?”

    他看了我一会儿,语气颇有些疑惑:“不是!不过,阿栾,她叫碧桐,不是笔筒,你发音错了!”

    我说:“管她碧桐还是笔筒、鼻孔,本鬼差叫着高兴!”

    麟冉川看着我,点着头,不争辩,只是说:“阿栾,你霸道!”

    我冷笑:“我就霸道了,你不让?”

    他被我的气势吓住,反应了好久,只能哭笑不得,道:“我哪敢?!”过了会儿,他又犹犹豫豫地小声问我:“阿栾,为什么顺着你说也要被骂?”

    我:“……”因为,小少主殿下,你多加了形容词!

    麟冉川病了这几日,耽误了我的工时,人间帝都刚刚死去的蒋府小姐的怨魂现在不知去了何处。

    我看着鬼差簿,漫不经心地问麟冉川:“你这病大约什么时候犯一次?”

    他拉着我的手躲过一辆马车:“我一般不病的,只是比较嗜睡,一天睡个十几个时辰而已!”

    麟冉川,一天一共才十二个时辰!

    我转身低头对跟在我的身后小川说:“小川啊,以后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它乖巧的摇着尾巴高兴的接任务,和麟冉川颇有几分神似,我指了指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麟冉川说:“从此以后,你的哥哥大川要是想睡觉,你就陪着他守在他的身边,记住没?”小川四腿一立叫了两声。我又说:“他可是我们的金主,要是丢了,我就把你卖了换银子……”

    麟冉川看着我们,只能无声地沉默。

    到了富丽堂皇的蒋府大门,我打开鬼差簿,上面书写的蒋家长女蒋莞之名变得闪闪发光,这个魂魄不知为何,刚刚死去就变成了怨魂,如今我又失去了她的行踪。

    怕惊扰吓到蒋府他人,我带着大川、小川隐去了身形,穿透红漆铁门,进了蒋府院内,肉眼凡胎的人们是看不见我们的。

    这蒋家院内恢弘壮丽,楼台庭院,气势磅礴,不愧是凡间帝都高官之所,搜刮多少民脂民膏何人晓得!

    麟冉川听我感慨,小声地嘟囔:“阿栾,你太愤世嫉俗了!”

    我笑着看着他,他向后退了几步,摸着鼻子怯生生地瞧着我。

    我说:“这便是你这种出身名门贵族、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不可懂之处。来来来,小少主只要你拿银子来,我定会仔细为你讲解一番……”

    麟冉川撅着嘴,不说话。

    我也无暇理他,蒋府房宇楼阁再富丽堂皇,也承受着丧女之痛,白绫缟素,祭奠灵堂,整个府上都笼着一层深深的凄凉。

    我们绕过前堂,直接进了蒋家长女蒋菀的闺房。闺房素缎绸锦、玉床软榻,青纱幔帘,镂空雕窗,百般名花,甚属华丽。这般闺房,无不透着大家闺秀之气!虽然我曾梦想过有这般女子闺房一间,但此般豪华瑰丽、金丝雀笼,却不是我想要的。寻了一圈,果然,蒋菀小姐的魂魄已经不在这里了。

    正欲待回客栈,从长计议,附近传出一丝诡异气息。

    我本是个毫无无法术、修为不高的小魂魄,气息实质分辨不清。只能感觉,这气息正靠近蒋家小姐闺房。

    果然,蒋菀小姐闺房房门顷刻被推开,一个灰衣道士手执一把宝剑,探进房内。灰色道袍虽不破烂,却不整齐,衣服松松垮垮,吊儿郎当,这样子与我几世之前在凡间讨饭所见过的招摇撞骗、道貌岸然的道士一点都不相像……其实,他比他们更不像道士!

    鬼差是奉命将人间的魂魄带回幽冥地府,而道士是灭妖魔的,偶尔会插插手帮忙制服一下恶鬼,帮助鬼差收了厉鬼。两者时而算友,时而算敌,因人而异!

    只见眼前的灰衣道士走到我身边,眼神扫荡了四周,开口哈哈大笑,冲着一个方向弯腰作揖:“原来鬼差大人早了贫道一步,幸会幸会!”

    虽然他并不是向我这个方向作揖,但若能看见隐了身形的鬼差,这道士也是个有修为的道士。不想结怨,我礼貌作揖,回道:“幸会幸会!”

    那道士循着我走了过来,嘿嘿一笑:“贫道竟然蒙着了,这闺房之内果然有鬼差,鬼差姑娘现个身形可好?”

    我:“……”本以为他道行修为高深,没想到我竟然是被诈出来的。只好现出身形,问:“道长如何称呼?”

    那灰衣道长看了我一眼,瞬间一愣,脸色颇为一黑。

    我不明所以看着他,他忽然哈哈大笑:“多谢鬼差姑娘现形,在下清风虚观道士青雾!”

    我问:“青雾道长,你来这蒋菀小姐闺房所为何事?”

    他说:“贫道最近追寻一种奇特的气息。恰与这家丧命的未出阁的女子有些关联,所以特意同好友到蒋府查看一番。”

    “这般意思便是说,蒋菀小姐不是自然死亡?”我现在挺好奇这蒋菀小姐是如何丧命的,为何短短几日就变了怨鬼。

    如今觉得这鬼差不知魂魄生前事并不见得是件好事。当年在幽冥地府时,就曾听闻有个鬼差在办公差时,爱上了凡间的一位女子魂魄。那女子魂魄生得娇美、温婉可人,迷得鬼差为他疯狂致死,魂飞魄散,她倒是吸了那鬼差修为,成了鬼妖。后来,多传说,说这个女鬼在死之前,就靠美色迷惑男子,不知坑蒙拐骗害死了多少男子,那个鬼差也算是自作自孽!

    青雾道长默认我的猜测。我压下好奇心,撇着嘴说:“人死原因,与本鬼差无关。蒋菀小姐如今已是鬼魂,她就是无辜死亡,我也须带她回幽冥地府。至于妖怪冤屈之事,就请道长帮忙了,本鬼差先行告辞了!”说罢,我豪气地拍了拍青雾道长的肩膀,试图在他的*凡胎上拍出几道青紫鬼印。

    转身出了蒋菀小姐的闺房,跃上年久风干泥土高筑的外墙。心中哀叹,千万别让本鬼差第一次抓怨鬼,就遇上妖魔所为事件。阎王殿下加不加我工钱事小,丢了我的小命却是大事!

    虽然修为高的鬼差可以知晓鬼神仙妖的气息,不过我才是个当了几天官的鬼差,修行远远不足,倘若真是遇上了妖魔作怪,自然丢了小命的人便是我无疑了!

    无精打采地正欲从墙上向下跳去,一个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立于墙下。我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一惊,惊呼出声,脚下一滑,跌落下去,手急忙抓墙沿,却只挠到一手干泥,没能阻止住我坠落趋势。

    白衣人见我落下去,伸手接我。慌乱中,我定了下魂,作为一介鬼差,怎么可以恣意欺负一个凡人?!于是我凭借魂魄体态轻盈优势,转了个小方向躲开他的怀抱,不想双脚还是咯上了两个东西。

    我低头仔细查看,发现自己绿色的绣花鞋正稳稳地分别踩在一双淡灰色的男子的布鞋上,脚上的干土黄泥已经把那双鞋玷污强/奸了。

    男子惊呼了一声,然后似乎咬着牙地说:“你可真够狠的!”

    被他话音一震,我脚下不稳,双手本能的拉住他的衣襟,刚才墙头上沾了一手的干泥全都抹在了他的白衫上,顿时留下了两个金晃晃的手印。他白衫的清誉也被我双手玷污了。

    我不好意思地赔笑的抬起头,想要道歉,思量着如何才能不用赔银子,却在看清他的那张脸时恍惚了。

    他的脸俊秀儒雅、扣人心弦,红唇诱人,深邃的一双大眼被掩在深深的眼窝中,令人痴迷。我从不曾见过他,他身上气息似乎不像凡人,一袭白衣,干净脱俗,遗世独立。

    想起孟婆汤摊边孟婆讲起的关于她自己那个老掉牙的故事。幽冥鬼族刚刚定居幽冥地府时,人间魂魄极其混乱,那时没有让魂魄忘记前尘的孟婆汤。孟婆年纪还小,热衷于进轮回道一次次演绎不同人生。那轮回几世后,她便爱上了个唇红齿白的小书生,死缠烂打追了人家几世。奈何那个小书生忘记不了几世之前的情人,对孟婆毫不动心。孟婆偷来神族秘药,熬制成汤给那个小书生灌下,让他忘记前尘,那小书生倒是忘记前尘,却也没爱上孟婆,最终轮回几世,魂飞魄散了。孟婆伤心难过,留守忘川旁摆起了汤摊,希望魂魄重新投胎可以忘记前尘,重新过活,不要把他们的悲剧重演。后来,过鬼门关喝孟婆汤成了严格规矩,更有利于幽冥地府管理转世魂魄、避免人间混乱。

    他声音温柔,说:“姑娘,您可不可以移下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