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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你才是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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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小虎见状,道:“将军息怒。”向牟诚移动几步,附耳说了几句话。

    牟诚脸色一转,叫道:“牟忠!进来!”

    牟忠就在外面贴门方,正等这道命令。应声翻门而进。

    “先将三人提下去!给我关好!若是跑了,提头来见!”

    牟诚见牟忠看着自己,补充道:“还有,弄点干净的水、干净的衣衫,给我打整干净,免得脏了刑场!”

    牟忠明白这次不是又要找他这个智虎来出主意的,萎靡不振叫一声“来提人”,几名武士进来将三个浪卒再次捆起来,提了出去。

    牟忠走了几步,回头来俏皮地问道:“唤不唤伤医?”,

    牟诚喝道:“是你下的手,我怎么晓不晓得要不要唤伤医!”

    “鬼扯!”牟忠轻轻吐了两个字,慢步离开。

    又只剩下两个人。

    牟诚张口吸了一口冷空气,对樊小虎道:“为几个浪卒,搞得火牙都发了。临阵之际,也没这样衰过,看来真是老了。来,小虎,我们再坐下来说话。”

    二人坐定,牟诚先喝了一口凉水,道:“你所言自然有理。两个浪卒能把瞫庆、郑骢那样的高手搞得跛子做戏,下不来台,没有吃过蠎肉,怕是不行。你说得对,度毛狗,本来就是郁侯部族的人,若是强行送他回去,他一定投奔郁水。如此上好的武功,走了实在可惜。可是,虎安宫侍卫总头目是瞫庆,才被他三人搞得灰头土脸,巴不得要了他们的小命,怎么会同意让他们进虎安宫?”

    “这事我去办,我去求梦龙疏通瞫庆。”樊小虎胸有成竹道。

    牟诚大喜:“就这么定。不过,浪卒都是些脚板不沾地的痞子,还需要找几个人来作证,万一他们说的是谎言,我二人吃不着,就兜着走了。把万风寨里认识度毛狗的人找来认一认,看是否属实。可惜,果十六这次战死了,其他人的话,我还不敢全信。”

    “将军,你忘了,有一个人最妥。”

    “谁?”

    “虢昌,虢夫子,他与果五源是儿女亲家,必定认得度毛狗。”

    “你看我,一时被一个傻儿气懵了,还真忘了!这才是最佳人选!他不仅可以来认人,还可以全家性命作保,省得我还得伸起脑壳去乘起,或者要去请果乾风亲自来,真是两全齐美,两全齐美啊!”

    虎安宫文官虢昌闻请,很快来到山师营,见到度群芳,衣裳换干净了,但脸上仍是然青一块、紫一块,哪里还看得出是个美男子。

    虢昌叫了声“冤枉受罪”,连声责备:“到了草原,为何不先来找我?为何不先来找我?还好没伤筋骨。”

    经过虢昌保举,牟诚、樊小虎暗中使力,瞫庆同意度、木、兰三人进虎安宫为侍卫,但前提是先要试过当天没有出手的木莽子的武功。

    令瞫庆意想不到的是,木莽子的武功十分怪异,胜不了不少高手,别人也不能胜他,于是亲自挥剑来试,五十余合,并不占明显优势,心中暗惊,感觉这个傻子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不知道有多深的水,虽然不太喜欢他清清秀秀的长相,并不讨厌他是个傻子,也觉得可用,答应破格留用,以观后效。

    牟诚没有忘记要主动给相美通报,相美心想,事情都弄成了,还有通报的必要吗,笑道:“既然是误会,又是果乾风的人,还用将军你亲自来说什么呢?不是折煞我吗?瞫庆都不计较,我当然更不会计较。我看很好哇。”

    通过严格审查,几日后,木莽子面帯喜色,度群芳、兰回则面帯淤伤走进了虎安山的核心虎安宫。

    度群芳想不到丢了果氏给虎安宫的一个小小凭据,竟然惹出差点失了性命的大事出来,更加相信其舅果艮风关于巫氏虎符之事要如何如何的那套鬼话,也开始明白自己确实太嫩了。

    度、木、兰三人入了虎贲,换了行头,然后佩了阴刻白虎头、鹰头双头图案新剑,这是度、兰二人最高兴的事。

    说说他们的剑。巴人青铜柳叶剑,长约五十公分,最长的约七十公分,最短的二十公分,比秦、楚剑都要短,不追求剑格的装饰,甚至许多剑根本无革,用木块作柄手,一切都只为杀伤力服务。

    据专家对考古发现的重庆市涪陵区小田溪巴人青铜剑进行的鉴定,其中铜、锡等成分及其比例与《考工记》所定非常接近,可见巴人的青铜技术可与大国蓖美。巴国兵器制造,虽远未达到秦国的高标准制式化水平,水准也相当高,尤其是所铸柳叶剑,为青铜技术的一座奇峰。

    虎安宫虎贲的特制剑虽然好,毕竟是批量制作,与真正的宝剑尚差一个档次,因此手中有了一支宝剑的虎贲,多数还是用自己的剑,或者佩双剑,木莽子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坚持只佩那支引起误会的宝剑,度群芳想要趁发新剑收回自己的家传宝剑的愿望再一次落空。

    话说培训完了,就要上班。按虎安宫侍卫的规则,同一个部族选来的武士必须分在不同的一个队列,以利于相互监督,甚至告密,避免拉帮结派。

    傻人有傻福的木莽子成了一个例外,因为瞫庆认为他脑壳进水,不知事,担心再惹出麻烦,让他与度群芳在一个组,出了事则由度群芳担待,兰回分在另一组里。初来乍到,武功再高,也只能到各门护卫、巡夜。群芳只得再次自认倒霉,感觉木莽子就如魔鬼缠身。

    不知是瞫庆有意而为,还是纯属巧合,度群芳、木莽子的欢喜劲还没有缓过气来,报到时发现,他们所在的小队的二把手正是捆送他们进浪卒营的苴蛮子。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木莽子、还有虎贲盐龙劝了又劝,度群芳忍了又忍,才没有与同样见到这两个浪卒就生气的苴蛮子动起手来。

    无心无肺的木莽子与盐龙在劝说度群芳的过程中,居然一见如故,像久违的朋友一样,度群芳对木莽子又恼火又可怜又 嫉妒,私下对木莽子说:“他一句夹舌子话,就把我们送进了浪卒营,吃了不尽的苦头,可见有多毒!你不记他的仇,我怕有一天,你要被他送上断头台!”

    “不是你们自己惹的事吗?”木莽子的回答,让度群芳无言以对。

    当然也有愉快的事情,他们这队虎贲的大头目名叫竹午,来自竹氏部族,身长八尺有五,武功高强,性情却很随和,由于身长,不像苴蛮子一样显得五大三粗,比例失调,人送一个与其名差不多谐音的外号:“竹虎”。

    度群芳进了虎安宫,除了认真履责,忘不了送信的事,又真听果艮风的胡言,不敢大张旗鼓去寻人。想到,那个巫氏女儿,是死刑犯人之女,在宫中定然是做的烧火、劈柴、抹几、扫地、倒夜壶等粗活,只需在这些人中打听。

    打定主意,度群芳借巡查之机,多方打听,却打听得巫贞的女儿目今到了后殿里服侍女主子。因初进虎安宫中,只在外围护卫,一时无法接近,且地盘未混熟,知宫中规矩极多,度群芳不敢造次。

    虎安山连续数日晴空百里,白云飘飘,离度群芳三人正式上班已是二十来日。

    这一日上午,度群芳、木莽子正在虎安宫门守卫,无精打彩之际,突然听有人吆喝,抬头一看,只见一队人馬从里面出来,三名虎贲骑无鞍马儿在前,扬武扬威。

    后面的三匹马上,是三位少女。最前边的一名少女骑的是白色馬儿,后面两名少女骑的是杂色马。

    少女之后,又是几名骑在马上的虎贲。

    二头目苴蛮子一声吆喝,度群芳等门神肃立两旁。

    这队人慢吞吞靠近大门的通道。

    度群芳猜也猜得到,骑在白马上的是瞫梦语,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美人,不得是承认真人比传说更美。

    不仅如此,另外两名少女也十分美丽,特别是最后面的一个,堪称绝色,度群芳暗暗道:“果然虎安宫中妹儿与民间不同”。

    估计木莽子更是没有见过多少美人,看骑在白马上的第一个少女面红发柔,嘴唇粉润,牙白如玉,体型柔长,态度优雅,光艳逼人,整个人儿,如同天人,惊得目瞪口呆,以为是仙女下凡,顿时忘了自己此时的任务是什么。

    他又看到最后面一个骑在马上的美人,感觉同样太美了,同时感觉在哪里见过她。

    白马已慢慢到了木莽子跟前。

    忽然之间,他觉得有一股淡香沁入心肺,如痴如醉,随即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放声怪笑一声。

    这笑声发自丹田,深沉而又空灵婉转,又来得突兀。

    那白马儿突然听到怪异的笑声,受到惊吓,扬蹄迅速加速,心不在焉的瞫梦语身体向后一倒,本能地急忙抓住马鬃,要不是她经常骑马,早已被掀下马背。

    白马骤然加速,撞到前面的一匹马上,引起连锁反应,所有马匹都受惊了。

    虎贲们见这场面,均大惊。虎安宫外的行人,也被吓得六神无主,慌忙躲避。

    说时迟,那时快,守门的虎贲队伍中冲出一条人影,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跑到了白马侧前方,将马拦了下来,前面马上的虎贲也醒过神来,急忙跳将下来帮忙,这虎贲这才看清此人正是虎贲盐龙。

    又只有眨眼的功夫,十余名侍卫的柳叶剑均已出鞘,对瞫梦语和她的马匹形成环形保护,如临大敌。

    与此同时,其他几匹马也已被控制下来。幸得好,虎安宫的马匹受过非常良好的驯练,并没有因为受惊而将后面的两名女骑士掀下马背。

    就像一场应急演习,这个意外来得突然,处理得也突然,很快恢复秩序。白马上的瞫梦语虽然受了一场惊吓,但安然无恙。

    这一队侍卫的大头目、著名的武士竹午忙问瞫梦语有不有事,梦语答说没有事,他方才放下心来,对护卫瞫梦语出行的侍卫们说几句请包涵的话,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割了他的舌头!”

    竹午吃了一惊,忙道:“我去去再来陪礼!”转身离开。

    度群芳也在保护瞫梦语的环形队伍之中,听到有人叫喊割了舌头,从第一次遇到险情的高度紧张情绪中回过神来,发现在虎安宫大门口,一个虎贲的剑尖顶在莽子木瓜的颈子上,顿时冷汗齐出,就像一盆冷水突然从头顶上倾倒下来。

    度群芳明白,木莽子显然忘记了训练时所教的,一旦出现意外情况,不论什么原因和情形,首先应该做的是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叫道:“怎么回事?”

    拿剑抵住木莽子劲部的那虎贲,正是他们的二头目苴蛮子。

    苴蛮子怒道:“就是他突然发笑,差点出大事!”

    度群芳已经跑到跟前,正想再发问,只听苴蛮子又道:“我早晓得,浪卒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忘记了是自己让木莽子成为浪卒的。

    度群芳发现,木莽子此时,不仅没有拨剑,还一脸的茫然,暗叫“晦气”,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正在这时,盐龙听见这边有事,也跑过来了,见这情景,道:“你们干什么!”不是发问,是质疑。

    “干什么?就是他惹的祸!”苴蛮子边说边向木莽子颈部送了一送柳叶剑,一丝血迹从木莽子颈部露了出来。

    “你们又不是不知,他是个傻子!”盐龙走得更近了。

    度群芳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确是个傻儿!”

    苴蛮子叫道:“管他傻不傻,惊了主子,就该死!”

    竹午今年二十八岁,已进虎安宫十余年,按虎安宫虎贲最高服务至三十岁、特别优秀者服务至三十五岁的惯例,他不久就要离开虎安宫。他这样的经历,看人看事自然与苴蛮子这样的毛头小子不同,不知为什么,他对木莽子有一种说不出来是怜悯,还是喜欢,或者兼而有之的感觉,想先听到他们说些什么,暗中在思考如何处置,这时道:“先捆起来!”

    瞫梦语正要继续出发,听这边叫嚷起来,拨转马头,其余几匹马也调转头来。

    瞫梦梦语的马到了竹午的身后,问道:“怎么回事?”

    听她问话,竹午回过头来,在马头前方答道:“刚才有个傻子发笑,惊了马。”

    瞫梦语疑道:“傻子怎么会做了虎贲?”

    “这个小人不知,是瞫庆将军安排来的。”

    瞫梦语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且看看是什么人?”

    苴蛮子听她说要看看,剑尖顶了一下木莽子的颈子,道:“走!”把木莽子弄到瞫梦语的马前。虎贲们跟过来。

    梦语看了看,暗想:“这人不象个傻子,倒有一种好似林云观杜清涟一样的风骨,与见过的所有傻子都迥然不同,难道这是另外一种傻子长相?或是受了什么伤,虎安宫有个虎贲武士便是在战场上受伤了变得呆傻的。”

    审美具有强烈的时代性、民族性、地域性, 战国是对强力崇拜的时代,巴人最尚武力,因此巴国女人对刚猛武士情有独钟,力量就是一切,肌肉才是王道,在梦语眼中,眼前这个男子相当于残废——明显, 这个男子生错了时代,若是在现代,无数女人会为他尖叫。

    瞫梦语用马鞭子指了一下木莽子,道:“你真是个傻子?”

    度群芳道:“他真是。”

    苴蛮子喝道:“没有问你!”

    瞫梦语又问:“是不是真的?”

    木莽子盯住瞫梦语看了看,道:“你才是傻的。”

    话才出口,所有人都又吃一惊,竹午、度群芳更是一时不知如何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