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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 不打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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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谢相才天微亮便是起身。

    他自幼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时常喜欢趁着府上的人都没起床时,独自坐在屋檐上看日出。

    少年站在一堆枯叶前,抬头张望天际的那抹鱼肚白,一言不发。

    身后忽然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缓缓转头,只见韩卫的妻子正站在自己身后。

    妇人冲着谢相才一笑,轻声说道,“小公子,怎么起来这么早啊?这两天没有到镇上买东西,家里只有些饺子和汤圆,能凑合吃点不?”

    谢相才轻轻点头,跟着妇人回到小屋前,他进屋,妇人大步走到灶台之前。

    小屋里,虎颉仍在袒胸酣睡,一旁的稚童是不是地用手指搅动他的白发。

    虎颉好几次都被孩子吵醒,不过只是嘟囔了几句,之后又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觉。

    过了良久,妇人还是没有回到屋内。

    少年心中觉得有些不妙,于是安顿好稚童,独自披上外衣走出小屋,朝灶台处张望。

    灶台处空无一人,只剩洒落一地的饺子和汤圆,仍在冒着热气,沿途烂叶显然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谢相才面色剧变,朝着远处看去,依稀能够在视线的尽头见到几匹晃晃悠悠的烈马。

    他想都没想,身形如箭矢飞掠而出,点地狂飙,瞬息时间来到马匹之后。

    少年腰间长剑陡然出窍,与此同时,一道寒光划过天际,闪烁在树林之间。

    然而剑气还未成型之际,几只竹剑却是从树林各处飞掠而出,瞬间贯穿马匹之上山匪的胸膛。

    山匪最前的马匹上,妇人惊叫一声滚落至地面,身上的麻绳瞬息间被一只竹剑割裂。

    少年见状先是一愣,随后赶忙冲上前将妇人搀扶而起。

    妇人受了惊吓,迟迟没有缓过神来,只是死死抓住少年的一只胳膊。

    谢相才出言安抚,将她安顿在一棵大树旁,随即警惕起身,环顾四周。

    “吁——”

    四面八方,倏地传出一阵阵哨声,旋即十数匹高大骏马从各个方向冲出,将谢相才围拢在其中。

    正居其中者,身跨一人之高的墨色骏马,手持百石长弓,附身看向手握长剑的少年。

    谢相才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杀气,没有丝毫迟疑,刹那出剑,剑气四溢,拦腰斩断周遭十数棵参天大树。

    持弓大汉喝退身边之人,翻身下马,电光火石之间自身后抽出一支箭矢,架于弓上。

    挽弓如满月,一声破风声过后,箭矢射出,只对剑气最盛的中央处。

    谢相才眼神微寒,奋力挥出一剑,将箭矢拦腰斩断,随即剑气缓缓消散。

    “好剑法!”

    大汉不禁出言喝彩。

    “好气力!”

    少年随之感叹出声。

    两人于是再战。

    整座树林片刻之后一片狼藉,少年壮汉有来有回,相互以凌厉剑气和窜天箭矢招呼对方,无一时,两人满身尽是伤痕。

    “可以了!!!”

    就在两人恋战之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入战圈正中央,以一道气浪掀飞少年与壮汉两人。

    两人各自朝后稳住脚步,定睛看向正中央处一袭麻衣长袍的白发少年。

    见状,谢相才将手中斑驳长剑插回剑鞘,仅以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壮汉。

    壮汉屏息凝神,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麻衣白发少年,眼神陡然一变,片刻之后识相地松开弦上箭矢,单手持弓垂直大腿一侧。

    虎颉含笑来回打量两人,随后说道,“二位不出杀招,看来是要不了对方的小命了。要不听我一句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谢相才率先开口,对着壮汉拱手道,“好主意。”

    壮汉毫不犹豫,回礼道,“要听的,要听的。”

    虎颉含笑点头,懒散地天边掠去。

    谢相才与壮汉目送着虎颉的背影,随后各自若有所思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打道回府。

    两人没走几步,心有灵犀似的转头,看向对方。

    壮汉率先咧嘴一笑。

    “敢问小兄弟名姓?”

    少年拱手。

    “谢相才。”

    壮汉双眼圆瞪,倒吸一口冷气,高声问道,“谢相才?莫不是前些日子京城里面干废刘着墨的那个少年郎?”

    谢相才挠了挠头,“是的。”

    壮汉闻言,连忙丢下手中长弓,飞也似的冲到少年面前,相见恨晚地一把握住他的双手,语无伦次道,“原……原来……小兄弟就是八公子啊……真他娘的……爽!你不知道啊,当初听到那刘着墨被人暴打,可把老子高兴坏了!”

    谢相才一愣,有些好奇地问壮汉道,“这位老兄,莫非是刘着墨的老对头?”

    壮汉朝地上啐了一口,旋即用力握住谢相才的手掌,“刘着墨?那狗腿子也配?咱俩是有点恩怨,但老子最不爽的还是那狗屁徐洪卿,要不是那个畜生玩意儿,老子一身好功夫哪能沦落到落草为寇的地步?”

    少年失笑,看来这徐洪卿在方圆百里,还真是树敌无数。

    谢相才片刻之后正了正神色,看向壮汉道,“不知老兄的名号?”

    壮汉憨笑,“没得名号,姓李名三,有个诨名,叫李黑牛!谢兄弟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黑牛哥!”

    李黑牛拍了拍胸脯,随后一把揽住谢相才的肩膀,“诶,谢兄弟!他娘的咱俩这算是不打不相识!来来来,咱家山寨就离这儿十里地,去坐坐,去坐坐!我叫小的们宰头牛,杀头猪,咱哥俩今天一醉方休!”

    谢相才见大汉如此热情,挠了挠头,指了指不远处仍旧瘫软在地的妇人道,“李大哥,我还要送这位夫人回去。先前夫人受了惊吓,恐怕要好生休息一段时间。”

    李黑牛瞧了一眼大树前瘫坐在地上的妇人,大手一挥,“来人来人,把这妇人送回家去!还有啊,好好查查抓那女人的山贼是哪个窝里的,派波人去捣了他们。他娘的,敢在老子的地盘欺负妇女儿童,活腻了!快去快去,别让老子说第二遍!”

    语罢,李黑牛拦腰将谢相才扛起,便大摇大摆地朝着十几里开外的山寨走去。

    沿途锣鼓喧天,好不热闹。